马歇尔·卢森堡谈非暴力沟通基础(之一)
第一部分:
非暴力沟通的目的以及表达观察和感受
1
首先让我以澄清非暴力沟通的目的来开始,目的是帮助你去做你已经知道怎么去做的事。我们今天为什么要学你已经知道怎么去做的事?因为有时我们忘了去做;我们忘了去做,因为我们被教育去忘记它。这个过程的目的是帮助我们以这种方式去连结,让由衷的给予是可能的。我说的由衷的给予是什么意思?让我用一首歌来说清楚由衷的给予是什么意思。
我从来没有这样感觉到被赐予,
像你从我这里拿去时那样,
当你了解我所感到的喜悦,
照顾着你。
你知道,我的给予不是为了
让你亏欠我而做的,
而是因为我想活出
我所感受的对你的爱。
欣然地接受可能就是最大的赐予,
我无法将二者分开。
当你给予我的时候,我给你我的接纳;
当你从我这里拿去时,我感到被赐予那么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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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们都知道那种给予,你们知道怎么做。这就是我有兴趣的事。我记住保持那种质量,在任何一个连结里,每一时刻,每一时刻。我们也知道很容易失去它,失去那种连结。所以我们没有去享受那种有品質的给予,那是在任何时刻、任何接触时都可能做到的,虽然它那么宝贵,我们却忘了。我们没有玩那首歌里面所说的,我称之为“让人生更美好” 的游戏,我见过的最有趣的游戏,相反的,大多的时间,我们在玩另外一个“谁才是对的”的游戏。你们玩过吗?(笑声)这是个人人都输的游戏。真是让人惊讶,我们都知道那首歌里说的给予的质量,这是每一时刻都可能的事,我们都发现那是可以做的最丰富的事,但是相反地,我们却用人生的大部分在玩“谁才是对的”的游戏。“谁才是对的”的游戏牵涉到人类碰到过的最邪恶的两件事:一是惩罚,因为如果你在“谁才是对的”的游戏里错了,你就活该受苦。你能想象更暴戾的观念来教育人们吗?如果你还没有放弃处罚的观念,到今天晚上,处罚就不再存在于你的意识里了,再也没有处罚,你不会对家人这样做,或是除掉罪犯,这只会制造更多暴力。我们会找到别的办法来对付其他国家,而不是用惩罚。再也没有处罚,再也没有奖赏,这是同一个游戏。
这是“谁才是对的”的游戏的一部分。你是对的就得奖赏,你错了就被惩罚。再不要这样了,这已经在世界上造成了够多的暴力了。再不要引起罪疚感,再没有羞耻感,再没有非做不可的义务观念,而是自然的给予,像那首歌里面说的。那么我们是怎么走错的?按照神学家温克Walter Wink在他的书The Powers That Be《存在的力量》里面说的,我们大约在五千年前走错了方向。我们走错了方向,因为我们开始了疯狂的想法,认为人性是邪恶的。当你相信人性是邪恶的,而事情不如预期时,纠正的过程是怎样的?纠正的过程就是忏悔。当人们是邪恶的,而他们的行为不是你所喜欢的样子时,你认为造成改变的方法就是使人们为自己的行为痛恨自己。为了政治和宗教的理由,我们开始发展了一种语言,我把它叫做豺狗的语言。这是把我们与生命切断的语言,使得暴力非常容易。事实上,在那本书里,温克说,在统治的文化里,必须教育人们的事情之一就是以暴力为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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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很会那样做。在我们的文化里,我们把暴力变得很享受。每天晚上两个小时,从7点到9点,孩子们看电视最多的时间,他们看的百分之75的节目,剧中英雄不是杀死某人,就是把他们揍一顿。这是发生在什么时间?就是在节目最高潮的时候。我们被教育了相当长的时间,以暴力为乐,虽然那首歌里面说的自然的给予才比较接近我们的天性。我们所受的以暴力为乐的教育,让我们甚至对自己的孩子也很暴戾。所以“豺狗”的语言是什么样的?就是用道德判断的方式来想,从“谁对/谁错”、“谁好/谁坏”的角度来想。当你提到改变,是的,我们要改变。在豺狗的制度里,你如何得到改变?来看看父母如何设法改变孩子:
这是父母教孩子说豺狗语言里最重要的字之一:
豺狗父母:说对不起!
孩子:对不起。(低头)
豺狗父母:你没有真的觉得对不起。我看得出来你没有真的对不起!
孩子:(哭着)对不起。
豺狗父母:好,我原谅你。
你能想象那样的游戏吗?你能想象父母那样回应孩子吗?如果父母对自己的孩子那样做,那对于他们不欣赏其行为的其他文化的人,他们会做什么?如果有这样的思想方式,当然会有暴力。在没有这种思考方式的文化里,就看不到暴力。我们就是这样走错方向的,虽然我们本来每一时刻都可以玩“让生活更美好”的游戏,我们却长期受教育去玩另一个游戏“谁才是对的”。 “谁才是对的”的 游戏有哪些部分?我刚才提到了其中一个。一个是道德判断,学习如何进入我们的头脑,基本上从“对/错”“好/坏”“正常/不正常”的角度来思想。这个游戏,我学得很好,我学了好几种豺狗方言。我是在底特律长大的,我们说相当粗鲁的豺狗语言,叫做底特律豺狗语言。例如,如果我在外面开车,有人用我不喜欢的方式开车,我想造成改变,我就把窗子摇下来,说“白痴!”(笑声)。按理论来说,这个人应该忏悔(笑声),“我承认我错了,先生,我会改变态度。”(笑声)。理论是很棒,但是行不通。我试过很多次,没有效。所以我以为是那种特定的豺狗方言的问题,所以我决定去学习使用更有文化的豺狗语言。所以我去念大学,拿到专业豺狗语言的博士学位。(笑声)。现在有人用我不喜欢的方式开车,我就把窗子摇下来,说“精神病!”(笑声)。还是没有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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豺狗语言的另外一部分是amtssprache,这很重要,这是否定选择的语言。
否定为我们的行动负责。在网络阅读了纳粹战犯阿道夫艾克曼(Adolph Eichmann)的访谈后,我用amtssprache来代表这一部分。在耶路撒冷审判战争罪行时,艾克曼被问到:“把成千成万的人送去死,很难吗?”艾克曼坦白地说,“老实告诉你,那很容易。我们的语言使得它很容易。”那个回答把访问者吓了一大跳。访问者说,“什么语言?”艾克曼说,“事实上,我的纳粹军官和我,我们对我们的语言有自己的名字,我么把它叫做amtssprache”。
amts是德文的“办公室”, sprache是“语言”,我称之为“官僚体系语言”。访问者请他举例。他说,“那是一种你否认你行为之责任的语言,所以如果有人问你为什么做那件事,你说我非做不可。然后你不会觉得很难过,因为你非做不可,你不必负责。”“为什么非做不可?”“是上级的命令。公司政策。他们要我做的。我没有选择。”非常危险的语言,amtssprache官僚体系语言,非常危险。我们有长颈鹿学校,我用长颈鹿来象征非暴力。我们今天要学的是心的语言,所以我用长颈鹿语言来代表,因为长颈鹿是陆地动物中,心脏最大的。长颈鹿必须随时都意识到选择。我们从来不做任何我们不选择去做的事。
但是,我在一个小区教一群父母和老师长颈鹿语言。我们在世界各地都有长颈鹿学校:5个在耶路撒冷,4个在巴勒斯坦,有些在塞尔维亚,等等。在我们的学校,我们当然要确定老师、父母绝不用amtssprache官僚体系语言,告诉小孩你非做什么不可,这是世上最危险的语言之一。
有一次我在密苏里州的圣路易市教一群老师、家长,有一位妈妈很激动地说,“但是有些事情你非做不可,不管你喜欢不喜欢。这是父母的责任,教小孩什么事你非做不可。有些事情我每天都做,可是我讨厌透了,有些事情你就是非做不可。”“你可以给我例子吗?”“那很容易。太多了。我想想。好。例如,我今天离开这里以后,我必须回家做饭。我讨厌做饭。讨厌透了。但是我每天做饭做了二十年。甚至在我生病的时候也做。”我说,“我今天很高兴让你看看另一种思考方式,另一种语言,我希望能为你打开更快乐的可能性。”我很高兴告诉你们,她是学得很快的长颈鹿学生。她当天回家,就对家人宣布,她再也不想做饭了。我从她的家人得到一些响应。两周后,当我又经过那个城市做晚上的工作坊时,我得到响应。谁来了,是她的两个较大的儿子,她有四个儿子。他们在上课前来自我介绍。我说,“我很高兴你们来了。我一直很好奇你们家里情况怎样。你们的妈妈常常打电话给我,告诉我她上课后生活中的改变。例如,那天晚上她回家宣布再也不想做饭后,发生了什么事?”大儿子说,“马歇尔,我对自己说:谢天谢地。”(笑声)我说,“请你帮我了解这件事。”“我对自己说:现在她也许不会每顿饭都抱怨不停了。”你看,自然的给予,今天上课时我用那首歌来开始的:我们在生活中所做的任何一件事,如果不是来自那个能量,我们就会付出代价,其他的每个人也都付出代价。
任何出于害怕不做会受处罚而做的事,任何出于得奖赏而做的事情,人人都付出代价。任何为了让别人喜欢我们而做的事情,人人都付出代价。任何出于罪疚感、羞耻感、义务、非做不可而做的事情,人人都付出代价。我们不是这样被设计的。我们天生是要享受给予的,从心里给予。
近期“学院”已排期课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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● 2018年12月8-9日,上海,非暴力沟通基础。带领者:刘轶
● 2018年12月10日,上海,同理临在。带领者:Francois Beausoleil,英文授课、中文翻译
● 2018年12月11日-13日,上海,国际同理心教练一阶段。带领者:François Beausoleil(加拿大),英文授课、中文翻译
● 2018年12月22日-26日,成都,“人是一根能思想的芦苇” 5日非暴力沟通经典课程。带领者:刘轶
●2019年3月开始,NVC带领者与认证准备年制课程。带领者:刘轶、François Beausoleil (加拿大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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